冬季，日短夜長，等梁夢秋與醉笙走回城裏時，天已經黑了，梁夢秋一邊走一邊絞盡腦汁想著怎麽編排個理由跟爹娘解釋解釋。

醉笙看著一盞盞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，心情前所未有的暢快，轉首對身旁的梁夢秋說道：“我以後還可以去看炭頭嗎？”

“嗯，當然可以，你是它的救命恩人嘛，不過……”她摸摸下巴，醉笙的心也跟著一懸，問：“不過什麽？”

“不過你得替我瞞著母親，不能被她知道我在外面偷偷養著炭頭。可不許說漏嘴哦！”

“嗯！”醉笙重重的點頭，“我不會說出去的。”

“好，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，誰說出去誰是大花！”

他疑惑，“大花是什麽？”

“隔壁大娘養的一頭大肥豬，腰有這麽粗！”她誇張的比劃了下。

“好，誰說出去誰就是豬。”醉笙點頭，兩人相視一笑。

天一擦黑，梁父便伸長脖子在梁家大門前等著了，飯菜早已妥當，唯獨就差那兩個人回來，梁瑞也來到門口，問：“那兩個孩子還沒回來？”

“是啊，過午出去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呢！”寧之抿嘴一笑，梁瑞不解地問：“怎麽你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，好像還很高興！”

“我是為咱們家小秋兒高興，你見過小秋兒對哪個男子這般過？這是個好現象！”寧之臉上的笑意更深。梁瑞皺眉，道：“什麽好現象，不明白你想什麽，當初應該照我說的，三媒六聘把醉笙娶回來不就皆大歡喜了，你非要說什麽培養感情！”

寧之白了她一眼，“嘖嘖嘖，咱們的女兒你又不是不了解，她不動心的話能心甘情願的娶醉笙嗎？感情之事最好是兩廂情願，這樣結出的果才甜啊！幸好我的女兒不像你這般木訥，不然這輩子都娶不上男人了！”

梁瑞黑著臉看向寧之，“你怎麽又說到我頭上了？你當初不就是看上我老實了嗎？”寧之解釋：“老實跟木訥不一樣，我們都是過來人了，還不是為了咱們女兒的幸福！”

“可她是個大人了，有她自己的想法！”

寧之挎著她的手往回走，邊走邊說：“所以我們要創造一切機會讓她們好好相處啊，走，我們回屋裏等吧。”

“要我說，順其自然吧，我的女兒還不至於娶不上男人。”梁瑞補充道。

梁家是在晉城靠北，臨著晉城最為熱鬧的東市，恰是梁夢秋走的那條路的必經之處，一天到晚也就屬這裏最熱鬧。

“醉笙，可要跟緊我了，走丟了可就不好找了！”梁夢秋腳步放慢，回頭看看已是面帶疲累之色的醉笙。慚愧的說：“是不是很累啊？今天跟著我走了這麽多的路。要不我到前面找個轎子吧。”

“我沒關系的。”

醉笙擦了擦臉上的虛汗，他身子本就沒好利落，經不起這般受累，此刻虛汗滿身，雙腿發軟，有些氣短，即使想走回家，也已是力不從心。

這自然瞞不過梁夢秋的眼睛，抓著他坐在路邊的小茶攤上，“你在這裏坐著歇一下，我去給你雇頂轎子，很快就回來！”

“哎，梁……”沒等醉笙說話，梁夢秋轉頭就跑向街角。離得不是太遠，醉笙能看到她的一舉一動，只見她向街角坐著等生意的幾名轎娘打了聲招呼，而後說了幾句指了指他所在的小茶攤，轎娘點頭應是，擡著轎子就往這邊走。

“醉笙，來坐上走吧。”梁夢秋上前拉了拉醉笙的衣袖。

“這……阿秋，我真的不用……”他邊擺手邊往後退，瞥眼瞧見幾名轎娘笑吟吟的看著他，其中一人調侃著說道：“阿秋，看不出來你對這位公子挺不賴的嘛，平時我們沒少承你照顧，今兒個姐妹們還你個人情，轎錢給你免了！”又轉向醉笙道：“這位公子就不要再推辭了，這就請入轎吧！”

“醉笙，人家都這麽說了，就莫要再推辭！”

“我……好吧。”

醉笙垂首道了聲謝，提著衣擺進了轎子，感到轎子向上一擡，轉了個方向，便在一搖一晃中起轎了。他第一次坐轎子，緊張的用雙手抓緊身下坐的墊子，轎中光線略顯黑暗，他將小窗的簾子撥開些，透進一些光線來。

梁夢秋就跟在轎邊，與轎娘說的話他都一字不差的聽了去。

“阿秋，我們姐妹幾個這麽賣力，等你娶親了一定要喊我們去喝杯喜酒啊！或者若不嫌棄，我們給你擡喜轎。”

“滾你丫的，鬼扯什麽呢，喝多了吧！”

“哈哈，姐妹們快瞧，咱們阿秋這是在害羞呢！實在難見哪！”轎娘爽朗的大笑，其餘人附和著調笑幾句，雖是玩笑話，卻讓在轎內的醉笙面色一紅，餘光瞥了瞥轎外那人挺直的背。

梁夢秋表示無所謂，“你們要笑就盡管笑好了，不過要把轎子擡穩了，記得前面拐個彎兒啊！”

“知道！”

轎娘應了一聲，果真把轎子擡得四平八穩的，使醉笙那種不適的感覺減輕了許多，頭靠在轎子的側壁上，開始閉目養神。

偶爾聽幾句聽著轎娘與梁夢秋嘮的家常，這段路走了沒多久便到了家。

“醉笙，我們到了，出來吧！”

“嗯！”他應了一聲起身，剛撩起簾子踏出一步，忽覺得頭暈，腳下一軟，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栽，梁夢秋手疾眼快的攙扶住他。

“我沒事。”醉笙搖搖頭，站穩了身體，拂開她的手走出轎子。

梁夢秋抱拳一謝，手往懷中摸出些銀兩便往轎娘手上送，轎娘立刻叫起來：“死阿秋，跟我客氣什麽！”

“應當的，你一定要收下，這不快過年了，再說你家裏那位快要生了吧？哪樣不需要錢！”梁夢秋不客氣的把銀兩塞進轎娘的懷裏，轎娘嘟噥了幾句便沒再推辭，將銀兩手下，向其他人招呼一聲便起轎返程。

梁夢秋看著昔日飲酒玩樂的姐妹，如今每日奔波辛苦賺錢養家，再過不久就要當娘了，日子過得真快，不禁嘆息一聲，做女人難啊……上輩子女人生孩子難，養孩子教孩子更難，這輩子不用生了，倒不見得輕松到哪兒去！

回頭對醉笙說了句：“回家吧！”

許是梁父聽到了門外的動靜，猜想是他們回來了，便出來相迎，拉著醉笙上下左右查看了一番，見醉笙臉色發白，擔心的問：“小醉兒，是不是累了，走回屋歇歇，我做了飯給你們留著了。”

“謝謝伯父，我沒事，歇一會就好。”雖是這麽說，醉笙早已覺得全身無力，頭暈腦脹，勉強撐著力站著。

進了屋，寧之招呼著他們吃飯，醉笙挑著筷子在寧之溫柔的註視下一口一口吃著，梁夢秋也不是很餓，吃的那些烤地瓜墊了肚子，只不過爹爹看向自己的眼神有問題，直看得她不自在，終於忍不住問：“爹啊，你老這麽看著我幹嘛？”

寧之款款一笑，也沒解釋，又說：“今天你三姑差人送了些地瓜來，你們要不要嘗嘗？”

梁夢秋看了看桌子上一小筐煮好的地瓜，不禁打了個嗝。

地瓜，她今天吃夠了……

吃罷飯，梁夢秋被梁瑞叫到了一邊，名為談心，實為套話。

“死妮子，中午帶著醉笙出去的那麽急，出去一下午，做什麽去了！”

“這個……沒什麽，我們只不過隨意轉了轉，轉完西市轉東市，就這樣嘛……”她攤手。

“那…有什麽進展嗎？”梁瑞壓低聲音問。

“進展，什麽進展？”

“就是有什麽突破嗎？”

“進展？突破？娘你在說什麽啊？”她不解的撓撓頭。

“笨！呆木頭！當然是問你和醉笙！”梁瑞伸手在她腦門一拍，急了。

梁夢秋汗，她那兇猛彪悍的老娘竟然問她這事兒！這一下子轉型的也太快了吧，這真讓她適應不來，於是寒著聲音道：“進展沒有！突破也沒有！我去洗洗睡了！”

不理會那麽多，梁夢秋回來自己的屋子。

寧之和醉笙談了幾句，問道他們今日去了何處時，醉笙老實作答，先前和梁夢秋商量好了說辭，此刻竟真的派上用場。寧之越聽臉上的笑就越咧越大，又談了幾句，見醉笙一臉疲累之色，便囑咐了幾句，讓他好好休息。

他真的是累極了，送走了寧之便倒床不起，衣衫未解睡了過去，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，還做了噩夢，醒來一身是汗，四肢無力，口中幹渴難耐，撐起身子起來想倒杯水，哪知不小心將茶杯摔在了地上，慌忙去撿，不料頭一暈險些栽倒在地上，手上傳來一陣刺痛，原是雙手撐地時被地上的碎片紮破了手。

這一動靜，驚醒了寧之，急忙過來查看，點了燈看到滿手是血的醉笙嚇了一跳。

“醉笙，怎麽受傷了，快起來。”寧之忙將無力的醉笙從地上扶回床上，探了探醉笙的額頭，訝然叫道：“這麽燙，是發燒了呀！”

他雙頰很紅，嘴唇發幹，拉住寧之的手背拍拍，啞著嗓子說道：“不礙事的，伯父你別急。”

“傻孩子，別說話了，我去給你倒水過來。”

醉笙點點頭，剛一合上眼睛，腦袋裏就嗡嗡的響，好難受……以前最害怕生病，最怕見到爹爹沒錢給自己抓藥時哭泣樣子……

寧之很快的倒了杯水來，扶起醉笙將水餵到他嘴邊，醉笙一邊喝一邊楞楞的看著他，不知怎麽竟將爹爹的臉和寧之的重合起來，霎時間淚水沖出了眼眶。

“爹爹，我好想你……”

寧之當然知道他是燒糊塗了，不過那一聲“爹爹”叫的他心花怒放，給醉笙擦擦臉上的汗，發覺他的裏衣被汗水浸透，便取來幹凈的衣服給他換上。

醉笙燒得迷糊，一雙眼睛變得迷蒙，卻不曾將視線離開過寧之，生怕他的“爹爹”一眨眼就沒了。

梁瑞不放心的說要去找顧言來給醉笙看看，便去叫醒了梁夢秋一同去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偷懶了 嗷嗷嗷嗷……昨晚上看了澳網女單 哇 李娜好棒耶 獎金好豐厚（←我的重點在這裏……）俺要發奮，把俺的羽毛球先練好再說網球 囧！o(╯□╰)o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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